记者走基层:青年志愿者与盲人分享视觉世界
鼓楼西大街79号,一座不起眼的小四合院,前身是始建于明代的寿明寺,如今这里已成了很多盲人朋友心中的“第二个家”——红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。曾鑫就是这家义务为残障人士服务机构中的一员。
走进小院,院中一派热闹景象,原来今天正好是红丹丹每周一次的“为盲人讲电影”——心目电影院活动日。曾鑫正站在院里迎接前来参加活动的盲人,不时地有相熟的盲人朋友喊着她的名字和她打招呼,或走上前亲热地拉着她聊天。
一会儿工夫,心目电影院那间不足30平方米的屋子里就已经挤进了近20位观众,他们爽朗地谈笑着,听到相熟的朋友到来,先来的人就用力地击掌,或者使劲儿拍着身边的空位,告诉朋友自己的位置。后来的人喊着“来了来了”,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。
盲人朋友在心目电影院里“看”电影
9点整,电影开始了,今天的讲述人是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的主持人王凯,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小院立刻安静了下来。记者拉住了还站在院里的曾鑫,话题也从心目电影院蔓延开去。
2004年初夏的一天,红丹丹的创办人之一大伟邀请一位盲人朋友来家里做客,正巧电视里放美国大片《终结者》,大伟一时兴起,就给盲人朋友讲述起电影画面来。电影结束,大伟累得口干舌燥,身边的朋友却突然站起来,抱着大伟一个劲地转圈。激动地喊着:“我‘看’到了,我‘看’到了!”从此,有了这家专门为盲人开设的影院——心目电影院。曾鑫说,来这里的人,都是用心“看”电影的。
“其实盲人欣赏电影缺少的就是画面,我们安排志愿者尽量细致的为盲人朋友描述电影画面,不讲情节,不复述对白,就是要给他们建立一种视觉形象的东西。”说起这项活动,曾鑫的语气里也带出了一份骄傲“我们这儿有一个阿姨,失明十多年了,在来参加我们讲电影的活动前,都已经没有视觉的概念了,她忘记了颜色,忘记了图像,甚至忘记了自己小孩长什么样子。在听了我们讲电影之后,她说突然之间那些视觉记忆又都回来了,想起了公园里的花花草草,想起了老伴儿年轻时的容颜。其实就像我们一直倡导的志愿者和盲人‘共用一双眼睛’,把你看到的都告诉他,这,就是盲人最需要的。”
曾鑫和老朋友们亲热聊天
从心目电影院说到红丹丹,曾鑫讲述了她们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困难:红丹丹初期的发展比较顺利。助残,尤其是帮助盲人,是很多国际组织都看重的,红丹丹也获得了不少的资助。然而一次识人不明,让红丹丹彻底陷入了困境。
当面临是要选择使命、放弃急需的现金,还是选择为了钱放弃尊严与不法国际骗子同流合污的关键时候,曾鑫找到了红丹丹创办人郑晓洁对她说,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。简单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坚定了信心,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。连续三年,在没有一分钱收入,每天只能吃白菜豆腐的情况下,整个团队没有任何怨言的继续留在红丹丹做一名全职志愿者,坚持为盲人朋友服务。
“为什么没有工资,你们还能坚持这么久,是一种什么信念在支持你们?”记者的这个问题,不想也难住了她。“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想那么多,大家都在想现在这么困难,如果一个人离开了,肯定会影响到别的人,那红丹丹就散了,还是等情况好一点儿再说吧。当每个人都这么想的时候,我们也就坚持下来了。”
当然,让他们坚持下来的,可能更多的还是一种心理上的快乐和成就感。 “虽然收入上跟别人没法比,但是因为做的都是帮助别人的事情,特别是帮助这些残疾人群体。这种被需要,被尊重的满足感也是我们能够坚持下去的重要动力。”
在交谈中,曾鑫告诉记者她天生视力低下,双眼视力仅为0.1,这给她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,“我这种病到最后90%都会失明,从我懂事的时候起,失明的恐惧就一直伴随着我。”说到自己的眼睛,曾鑫也透出了一丝无奈,“我现在做管理工作,经常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,好多次刚见面别人要跟我握手我都看不到,结果被人说不懂礼貌、目中无人。当然,他们了解情况以后也不会这么说了,不过我现在见到人都是主动伸出手去。”
眼疾给她带来了不便,却也让她和红丹丹结缘。“那时候我眼睛不好,就只有在家呆着,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在广播里听到红丹丹做的一档由盲人广播的节目,突然就有了一种知音和归属的感觉,然后就到这里做了一名志愿者。”
谈到志愿工作,曾鑫又回忆起了她第一次担任志愿者的情景“那时候我和几位志愿者一起去山东临沂给盲人开展公民意识培训,告诉他们国家为盲人提供的优惠政策,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第一次了解到,原来自己坐公交车是免票的。每个志愿者发言之后,盲人听众们都会特别热烈地鼓掌,像小孩子过节一样欢乐。那样的掌声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和震撼,然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割舍这份志愿服务工作了。”
时间过得很快,电影结束了,“观众”们带着满意的笑站起来,鼓掌,然后要赶很远的路回去。曾鑫又一次忙活了起来,而她的脸上也写满了快乐,就像她常说的“作为一名视力障碍者,我与盲人朋友们的心是如此的贴近,我用自己仅有的0.1的视力和他们一起分享视觉世界。我每天都在收获着快乐!
信息来源:安勇 责任编辑:沂蒙爱心家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