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这种小蛇,引起了一场关于动物命名的轩然大波。
近日,一种“世界上最小的蛇”在加勒比岛国巴巴多斯引发了强烈的反应。该国居民纷纷撰写措辞强烈的博客,表达自己对一个美国科学家的愤慨。
原来,此前美国科学家海吉斯宣布,自己“发现”了世界上最小的蛇,并将其命名为“卡拉西方细盲蛇”(Leptotyphlops carlae),其中的“卡拉”是他妻子的名字。他在《动物学》期刊(Zootaxa)上称,这种小蛇非常小,可以蜷缩在一个两角五分的美元硬币上,成年蛇不会超过10厘米。不过,很多当地人却不这么看:事实上,这种蛇在当地司空见惯,很多当地人从小就认识这种小蛇。这难道也算是被一个美国人“发现”,而且“命名”的“新物种”吗?
43岁的当地阿金斯宣称:“如果他想自己吹喇叭,就让他吹好了,但是我要告诉他,我老妈,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家庭妇女,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给我看过这种蛇。”另一个“巴巴多斯自由表达”博客群的用户“玛格丽特骑士”的语言更加激烈,他说:“这个家伙怎么敢来到这里,用他老婆的名字命名一种蛇?”
那么,海吉斯的命名法符合科学规定吗?如何看待在新物种命名方面的民族主义问题?下面让我们和中科院的专家一起探讨一下这个历久弥新的问题。
规则 命名要用拉丁文
关于这个问题,接受记者采访的所有中国专家都表示,海吉斯的命名方式在科学上没有问题。
中科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、裸子植物专家傅德志表示,国际通行的植物命名法是“属名+种加词(或称“种名”)+定名人”。一般性地使用名称的时候,也可以不加定名人。而种名有的时候也会直接使用形容词化的人名。那个美国科学家用形容词化的人名作为种名是完全允许的。符合国际命名法规规定发表的物种名称叫做学名。
中科院动物学研究所研究员、昆虫学家杨星科表示,生物命名在国际上都有法规,动物方面有专门的《国际动物命名法》。属名和种名必须是拉丁词或者拉丁化的词语,且都应为形容词,属名和种名词性要一致。如果以人的姓氏命名,,男性姓氏后面加“i”,女性要加“ae”。“卡拉西方细盲蛇”学名中的“Carlae”就是“Carla”这个词加上“ae”构成的,如果“杨”这个姓作为种名,就要写成“yangi”。发现者不能用自己的名字为新物种命名,只能借此向某人“致敬”。
傅德志说,在中国用人名命名的物种很少,因为这种方式并不被学术界所鼓励。一般来说,用标本采集地名称作为种加词的情况比较多,更常见的是以物种的某个显著特征命名。不过也有例外,中科院地质所研究人员、古脊椎动物专家邢立达就举了一个例子,2002年出土的一种新翼龙化石被我国古生物专家命名为“张氏朝阳翼龙”。其中的“张氏”是指一位名叫张万连的记者。他一直对古生物方面的报道非常热心。
“以前,中国的生物分类学家可能怕拉丁文水平不高,怕出错,所以喜欢用人名、地名命名。”杨星科说,“但是外国人不熟悉汉语拼音,不知中文人名地名,所以会造成困惑,所以他们一直表示不希望用拉丁语化的中文命名新物种”。而且用地名命名新物种还有个问题,发现地可能并非一种生物的主要分布地。所以现在随着中国学者拉丁文水平的提高,一般尽量不用这种方式命名新物种,而代之以真正的形容词,比如“特殊”、“美丽”等等。
争论 民族主义冲击物种命名
类似的事情我们也碰到过。眼前的一个案例就是“国鸟”评选引起的争议。此前,国家林业局将丹顶鹤作为国鸟的惟一候选者上报国务院时,网上就出现了不少反对之声。
反对的理由很简单,丹顶鹤的学名是Grus japonensis,直译是“日本鹤”。中国国鸟怎么能冠以“日本”之名呢?其实,丹顶鹤直到1776年,才由德国人穆勒进行了命名。当时,中日两国都处于“锁国”的状态下,西方人只能到达中国的广州和日本的长崎。在广州显然是看不到丹顶鹤的,而长崎却处在丹顶鹤过冬区域之内,因此西方人借由日本认识了这种动物,将其命名为“日本鹤”也就不奇怪了。
杨星科表示,80年代初,我国一些著名的昆虫学家联名写了一封公开信。原来,在日占期间,日本学者曾经对我国东北地区昆虫做过调查,编写过《满洲国昆虫志》一书,其中有很多用“满洲”命名的昆虫。这些昆虫学家要求废除这些名字。
事实上,很多中国特有物种都是由外国学者命名的。有一段时间中国人发现中国的新物种成为了一种骄傲。傅德志表示,中国人发现的最著名新物种是水杉。这种“植物活化石”是1948年由胡先骕、郑万钧两位教授联名发表在一个化石属中的现代新种“Metasequoia glyptostroboides”。水杉属是日本教授三木茂于1941年据日本的两种植物化石而发表的,中国学者发现了这个过去仅有化石的属的现代活体。
邢立达则认为名字就是一个代号,并不具有太大的政治含义。比如说,第一种在中国境内发现并被命名的古生物是1925年由苏联科学家命名的“满洲龙”。后来日本人和苏联人又命名了“满洲龟”、“满洲鳄”等古生物物种。如今,这些名称仍然被运用。
“命名者”,无论在哪种文化当中,这都是一个了不起的身份。在《圣经》当中,神是惟一的命名者,所以他说“要有光”,才有“光”这个东西。古代中国,情况也是如此,所以屈原会在《离骚》里郑重描述自己的命名过程,“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”。
然而,对动物学家或者植物学家来说,命名却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活动。不过,为了让各种生物的名称能够通用,制订规则就很重要了。如今,在生物学界最常用的命名法是瑞典人林奈发明的双名法。第一个精确描述某个物种性状的人,有权对这个物种进行命名。不过,现在这个规则受到了民族情绪的挑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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