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障人士的自信 +公众的沟通与尊重 =共融空间 在一个10平方米的房子里做到共融,或许只是关乎一面镜子如何摆设、一张桌子的高度设计等等,但要在“社会”这个极大的空间里实现,则需要更多的行动参与——不是单纯的物质条件上的改造,也不是一味的热情帮助,而是彼此的沟通与尊重。

■新快报记者 陈晓颖

“我们确有某些功能的缺失, 但追求幸福,所有人都可以”

张健是脊髓灰质炎后遗症者。他作为活动嘉宾,坐着轮椅来参加“我们的幸福有差吗”共融生活体验空间展的开幕式。早在活动前,主办方就发来了一条无障碍出行提示:“在地铁A出口的负层商场电梯上一楼,沿着商场内部绕圈到金铺门口出来,转左到解放北路口由缓坡转到人行道上,重新右拐直行,在起义路口过马路,然后从公园前再过一条马路,在大堂右边拐弯电梯上三楼。”

他尝试用别的方式到达会场。就像其它行人一样,选择了商场内的手扶电梯。当张健出现在会场,WHYHOW思维创造社负责人刘颖璋略显惊讶地问他怎么用轮椅坐手扶电梯,“学着尝试一下嘛!”张健说。

展览开幕式当天,主办方举行了一场圆桌会,邀请各方共同讨论公共设施、社会意识与残障人士本身需求的落差,以及中间可以发展的空间。张健是当中唯一的残障人士代表,但他有着许多看似与其身体条件不符的爱好——折腾、交朋友,甚至是,马拉松。

“无论是行动方便还是不方便,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,享受生活的乐趣。”张健说。在许多朋友的观念里,既然行动不方便,就应该“宅”着,但他完全相反,自称是一个爱“折腾”的人,“越封闭起来,空间就越狭小。我们应该睁开眼睛,看看缤纷灿烂的世界”。张健是一个无障碍出行的体验者和倡导者,只要是独立出行,哪怕只是出门去喝一杯饮料,也会觉得特别的随心所欲。

而要有这样的乐观与自信并不容易。在广东省残培教育发展基金会前任理事长赵跃巍眼中,目前社会对于残障人士的出行和能力发挥,仍然有着许多限制。残障人士也要克服诸多困难才有可能达到像张健一样乐观的心态,“特别是残障青少年,他们在成长时期就会受到很多挫折,认为那就代表了社会对待残障人的态度。小小的台阶,都是他们的障碍。这些对他长大以后的交际圈和心态变化都有很大的影响。”赵跃巍说。

“即使是没有残障的人,生活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。大学生找工作会遇到挫折,白领会有生活压力……我们作为残障人士,也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技能,不能老是找人陪着。”张健认为,除了呼吁社会改变对残障人的态度,残障人自己也需要更多的自信,在他眼中,残障人与健全人,只是特点不一样,在某个方面的功能存在缺失,但并不代表“无能”。“我们的确有某些功能的缺失,有需要帮助的地方,但我们也要想清楚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,做什么样人的人。追求幸福,所有人都可以。”

“公众应把残障看作一种隐私,

所以不能‘过度’关注和询问”

与经常成为路障的硬件设施相比,张健和刘颖璋都发现,社会上并不缺少热心帮助的人。但应该如何帮助,又是另一门学问。

在“我们的幸福有差吗”共融生活体验空间展开幕前,为了给残障人士提供参加活动的出行指南,主办方工作人员坐着轮椅,模拟搭乘公共交通到达会场的路线。进入地铁站,地铁工作人员从四方八面走来,“一下子来了很多人围着我们,问‘需要帮助吗’‘要去哪里’……我们有点被吓到了。”刘颖璋说,即便不是工作职责所在,许多人与残障人交往时都会显得“小心翼翼”,害怕哪一句话伤到对方,这样“不平等”的心态难以回避。

张健也遇到过这样的尴尬。经常出行的他遇到过许多热情帮忙的人,但有时候会“帮倒忙”,如没有推轮椅的技巧、看不到阻碍前行的障碍物等等。“没有接触过相关方面的培训,只是凭着‘要帮助残障人’这种意识去做。”

最让他印象深刻的“帮倒忙”,是在一场马拉松比赛上。在比赛途中的斜坡上,所有人都显得非常吃力,用手推动轮椅的张健更是如此,但他并没有向身边人求助,因为在他眼里,既然选择了参加就有了吃苦的心理准备,凭借自己的能力,完成多少算多少,若能顺利抵达终点完成目标,那种喜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。但就在这时候,身后有人推着他的轮椅跑起来。“他们推,反而会影响我的发挥。假如在帮助之前能彼此沟通,就不会‘帮倒忙’。”张健苦笑着说。

对于如何化解类似的尴尬,赵跃巍认为公众应当把“残障”看作一种“隐私”。无论一个人的残障问题多么的显而易见,也不能过度关注和询问。“遇到问题,可以先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,应该怎么帮助。”在这个问题上,无论是残障人还是健全人,都是一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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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览只是一个开始

我们的幸福有差吗?——拾房子·残障青年共融生活体验空间展是属于WHYHOW思维创造社于2014年发起的“拾房子公众互动展示”项目的其中一个展览。今年,该机构将在广州落地“拾房子公众互动实体空间”,继续透过空间的方式,呈现有需求的群体的种种生活状态,并邀请社会参与,使公益变成人人皆可参与并创造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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